伊甸园

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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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那时候,他们在一个叫做王家水道港王家水道港是法国南部大海港马赛的一个小镇,接近地中海的狮子湾。的镇上住着。所住的那家旅馆坐落在一条运河边上,运河沿着死水城的城墙向南注入海洋。隔着一片低洼的卡马尔格平原,他们可以望见死水城里的那些塔楼。每天,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他们会骑着自行车在运河边的那条白色大道上逛一圈。每天傍晚和早上的时候,都会涨潮,那时会有海鲈从海洋游入运河,就能看到运河里的鲻鱼拼命地蹦跳着,躲避鲈鱼的偷袭,甚至还能看到鲈鱼捕食的时候在水面溅起的波浪。

有一道防波堤向外伸展,进入令人悦目的蓝海。他们有时在这道防波堤上垂钓,有时在海滩边游泳。他们每天都帮助渔夫们把网着鱼儿的那些长长的渔网拽上海滩,那是一片斜斜的、长长的海滩。他们还会在街角的那家临海的咖啡馆里休息,一边喝着开胃酒,一边观望远处狮子湾里那些捕鲭鱼的渔船上扬起的风帆。正是暮春时节,鲭鱼正在洄游,海港的渔民们都十分忙碌。这个镇子的人都非常友善,在镇上的生活真是令人惬意。这一对年轻的夫妇也很喜欢那家旅馆,旅馆的楼上有四个房间,楼下有一个餐厅,餐厅里还有两张对着运河和灯塔的台球桌。他们住的那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凡·高在《樊尚在阿尔的寝室》荷兰画家樊尚·凡·高(1853—1890),曾经在法国南部罗纳河畔的阿尔城里居住了一段时间,他画了不少那一带的风景画。在那幅叫《樊尚在阿尔的寝室》(1889)的油画中,他画了一张单人的木床、一张木桌子和两把木椅子,还有一扇门和两扇窗户,窗户是合在一起的,但没有关严。那幅画里所画的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是一张双人床,还有两扇大窗户。推开窗户,你可以看到河水,看到沼泽地,看到海滨草场,甚至还能看到白色的巴拉伐斯镇巴拉伐斯镇在王家水道港的西面,两个镇隔着死水湾遥遥相对。,还有镇上那亮丽的海滩。

他们的晚餐很丰盛,但总是觉得饿,饿得想立刻吃早饭。于是他们在咖啡馆里吃早餐,要了奶油鸡蛋卷,一杯牛奶咖啡,还有鸡蛋。他们所要的那种蜜饯,以及那种煮到一定程度的鸡蛋都让他们食欲大振。他们几乎每天清晨都会饿得想赶紧吃早饭,所以那姑娘常常会觉得头痛,直到咖啡端上来为止。咖啡总是能够驱散她的疼痛。她喝咖啡是不加糖的,小伙子应该牢牢记住这一点。

他们吃完奶油鸡蛋卷,还有红莓蜜饯。他们要的鸡蛋是白煮的。他们通常会在蛋盅中先把蛋拌一下,撒一点细盐,再磨一点胡椒面,撒在上面,鸡蛋上的那一小块黄油现在也融化了。那是个又大又新鲜的鸡蛋,姑娘的鸡蛋没有小伙子的鸡蛋煮的时间长,小伙子记住这一点是很容易的。他用小匙把鸡蛋划成小方块,黄油在往下流,让鸡蛋更加滋润。在这个空气清新的早晨,吃着这嫩嫩的鸡蛋,体会着粗磨胡椒面辣嘴的感觉,还有热咖啡和加了牛奶的菊苣咖啡菊苣咖啡是一种以菊苣根烘烤后磨制的代用咖啡,不含咖啡因,1769年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开始饮用。的气味,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愉悦。

渔船全出海到很远的地方。它们随着早晨的**阵微风就在黑暗的夜色中驶出,小伙子和姑娘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渔船航行的声响,他们又一起蜷在被单下面睡着了。当天已经很亮,可房间里还很暗的时候,他们在半梦半醒中做爱,然后肩并肩躺在一起,感到愉快而疲乏。后来,他们又做了一次爱。然后,他们都感觉饥肠辘辘,甚至认为不会活到吃早餐的时候。可是现在,他们正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观望大海和船上的风帆,新的一天开启了。

“你在想什么呢?”姑娘问。

“没想什么。”

“你应该想些什么啊。”

“我只是在感受。”

“感受什么?”

“快乐。”

“我感觉饿极了,”她说道,“你说这正常吗?你在做爱以后总会觉得这么饿吗?”

“只有你很爱对方的时候才会这样。”

“哦,关于这方面的事你懂得真多,”她说,“我什么都不想。我喜欢现在这样,我们也不必为任何事操心,是吗?”

“没有任何事。”

“你认为我们该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你想做什么呢?”

“我无所谓。如果你想去钓鱼的话,我就可以写一封信,可能会写两封,然后我们能够在午餐前去游泳。”

“为了让肚子感到饥饿?”

“别说这个,我已经感觉到饿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吃完早餐呢。”

“不过我们也可以想一想午餐。”

“那么午餐以后呢?”

“我们像好孩子一样睡个午觉。”

“这倒是个很好的主意,”她说,“为什么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想到?”

“我一向都有这种突如其来的创意,”他说,“我是一个有创意的人。”

“我可只会破坏,”她说,“我要毁了你。他们将会把一块铜牌安在我们住的那个房间外的墙上嘲讽这位作家,将会在那房间里因为做爱死去后得到的纪念品。

。我会在夜里醒来,对你做一些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甚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昨天夜里我就想这样干,可是我确实太困了。”

“你困得都不能害人了。”

“不要疏忽大意,自己欺骗自己。亲爱的,让我们的时间过得快一点,马上就到午餐的时间吧。”

他们坐在咖啡馆中,上身穿着带条纹的渔民衫,下身穿着从卖航海用品的那个铺子里买来的短裤。他们的皮肤都被太阳烤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他们的头发因为阳光和海水的折腾,颜色变得深浅不一。人们刚看到他们的时候,以为他们是兄妹,后来才知道,他们已经结了婚。有好多人都不相信他们是夫妻,这很让姑娘高兴。

那些年里指的是在**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的二十年代。,只有很少的人来到地中海边避暑,而除了少数从尼姆尼姆是一座古城,位于死水城北面,那里有罗马时代的遗迹,还有从中世纪遗留下来的建筑。

来的人之外,谁也不会来到王家水道港。这是一个既没有赌场、又没有游艺表演的小镇。因此,这里的旅馆只有在*热的那几个月才有到这里游泳的客人租住。那时来游玩的人们并不穿渔民衫,而他见到的**个穿着渔民衫的姑娘就是这个已经跟他结婚的姑娘。她买来两件衬衫,他们两人一人一件。然后他们又在旅馆房间里的脸盆里洗涤衬衫,洗掉了衣服上的浆。原本为了耐穿而做得很硬的衬衫,洗过以后变软了。而现在早已穿得很旧,衣料变得更软。因此,他看着她的时候,看见了衣服下面,她的乳房丰满的样子,他觉得很美。

在小镇周边的地方,没有人穿短裤,因此他们俩一同骑自行车出来的时候,姑娘也不能穿短裤。不过在小镇上就没什么,镇上的人们对他们都非常友好而宽容,只有那里的神父表示反对。不过就在星期天,姑娘穿着一条裙子,穿着一件长袖的毛衣,把头发用头巾包住,然后去教堂做弥撒。小伙子站在教堂的后面,跟那些男人们在一起。那一次,他们捐献了二十法郎,按当时的汇率,比一美元还要多。正好那次神父亲自来收取捐献,因此,神父认为他们对教会的态度还是恭敬的,而之所以在村子里穿短裤,纯粹是一种外国人的癖好,并没有冲击卡马尔格附近一带的港口道德风尚的企图。虽然神父从来不在他们穿着短裤的时候跟他们谈话,但是神父也从来都不指责他们。到了傍晚,他们穿着长裤出来了。当他们再次和神父见面的时候,三人就会相互鞠躬致意。

“我要上楼去了,去写信。”姑娘说着,站起了身,对服务员

笑了笑就走出了咖啡馆。

小伙子叫做戴维·伯恩,他叫来了服务员付账。服务员问他,“先生是要去钓鱼吗?”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潮水的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的潮水可是很好的,”服务员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鱼饵。”

“我应该可以在去的路上弄到一些鱼饵。”

“不。用我的吧。是沙蚕,还有很多呢。”

“你能出去吗?”

“我正在工作,不过也许我可以出去看你钓鱼。你有没有带钓鱼竿?”

“放在旅馆里了。”

“你拿来鱼竿以后,再来我这里拿鱼饵吧。”

戴维回到旅馆,本来打算上楼去房间里找那位姑娘,可是他在挂着房间钥匙的桌子后面找到了用竹子做成的长长的钓鱼竿和钓鱼所用的篮子。他回到满是太阳光的路上,一直走进了咖啡馆,又从咖啡馆出来走上那道被太阳照得刺眼的防波堤。太阳火辣辣的,幸好有一阵微风,潮水也正好开始退去。他真希望自己带的是一根玻璃钢的钓竿和匙状的假饵,那么他就可以把钓钩远远地抛过运河的激流,从岩石上落到运河另一边的水里。可是现在他只能把软木和羽毛管做成的浮子安在长长的竹钓竿上面,让一条沙蚕缓缓地浮动在一个他认为可能有鱼出没的水域。

他钓了一会儿,一条鱼都没有上钩。他抬起头来看蓝色的海面上那些来回穿梭不停的捕鲭船,又看了看水面上云朵投下的阴影。突然,他的浮标猛地往下一沉,钓鱼线紧紧地绷了起来,往水面下斜斜地拉过去,他努力地控制着钓鱼竿,慢慢地把钓鱼竿往水面上提。他感觉钓到了一条大鱼。它乱蹦乱跳,弄得钓鱼线在水中嘶嘶作响。他尽量让鱼线放松,那鱼不断地往大海的方向游去。长长的竹竿已经被拉弯了,钓鱼线和钓钩上的引线都快绷断了。那条鱼不停地往大海游去,试图挣脱钓钩。为了尽量放松紧绷着的钓鱼线,戴维不得不在防波堤上不断地跟着走。但那条鱼毫不泄气,仍然拖着钓竿往前游,戴维也随着它朝前冲,而钓鱼竿已经有四分之一被那条鱼拉入了水中。

这时,咖啡馆里的那位服务员赶来了,看到这样的情景,显得十分兴奋。他一个劲地对戴维说:“拉住,把它拉住,尽量放松,拖住它,很快它就会累得没有力气的,可千万别让它挣脱。再放松点,对,放松,放松。”

但是戴维知道,已经不能再放松了,否则就只有跟着鱼跳进水里,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条运河很深很深。但愿我只要跟着它在防波堤上走就可以了,他想。可是很快他就走到了这堤坝的尽头,而钓竿已经有一半以上都浸在了水里。

“拉住它,只要把它拉住就行,”服务员几乎是恳求地说道,“这根钓鱼线非常牢固。”

那条鱼拼命地往深水里钻,拖着钓鱼线向前猛冲,那根长长的钓鱼竿已经弯成了一张弓。鱼儿突然拍着水蹦出水面,很快又重重地跌下去。戴维发现这条鱼虽然还是那么猛烈地试图挣脱,但可悲的是那狠劲却在一次次地减弱。现在,他可以拖着它绕过防波堤的尽头,再把它拖进运河。

“对,对,只要放松就行了,”服务员又说,“啊,继续放松,就是这样,我们都得放松。”

那条鱼突然又奋力地朝大海游去,戴维把它拖了回来。当戴维破灭了它*后一次对于自由的冲击以后,他拖着那条鱼沿着堤坝向咖啡馆的方向走去。

“它怎么了?”服务员问我。

“它没事,只不过被我们制服了。”

“别说,”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说,“别说出来。我们必须得拖垮它,拖垮它,拖垮它。”

“我的胳膊可是被它拖垮了。”戴维说道。

“需要我来帮忙吗?”服务员满怀希望地问。

“不用,天啊。”

“别急,别急,千万别着急。放松,对,放松,放松。”服务员不断地提醒小伙子。

现在,戴维已经把那条鱼牵引着经过了咖啡馆的露台前面,又进入运河。这条鱼仍然强劲有力地在贴近水面的地方游。戴维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他也许可以把这条鱼一直拖着沿运河绕全城一圈。有不少的人已经围了过来,姑娘也从窗口看见人群拥向戴维的身旁。她往那里一看,不禁叫了起来:“啊,多么了不起的一条鱼啊!等等我!等等我!”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条鱼,那么长,在水里闪着亮光,她的丈夫正拿着那根弯得快要折断的钓鱼竿,带着一群人慢慢地走。等她来到运河边上的时候,人群已经停了下来。那个服务员站在运河边的水中,盯着那条鱼,她的丈夫正试图牵着那条鱼慢慢地游到长着一丛杂草的河岸。那条鱼被牵引到杂草丛生的水面上,服务员弯下腰,把两只手的大拇指插进鱼两边的鳃,顺势提起这条鱼,走到河岸。这是一条很长的鱼,服务员高高地举起它,让鱼头顶着自己的下巴,而鱼尾则起劲地拍打着服务员的大腿。

人群中有几个人乐呵呵地拍拍戴维的脊背,又伸出胳臂拥抱他,一个刚从鱼市场回来的妇女还吻了他。姑娘走上前,紧紧地搂住他,亲他。他兴奋地问:“你刚才看见那条鱼了?”

人群又涌向那条鱼。那是一条像鲑鱼般呈银色的鱼,鱼背上闪着钢枪枪身一样的深蓝色。虽然它被摊在了路边,正缓慢而断断续续地喘着气,但它仍然不愧为一条漂亮的、形态优美的鱼。

“这是一条什么鱼?”

“狼鱼,”他说道,“也就是海鲈,还有一个名字,叫狼鲈,这一条是我所见过的狼鱼里*大的一条。狼鱼是一种了不起的鱼。”

那个叫做安德烈的咖啡馆服务员也跑了过来。他激动地伸出双臂搂住了戴维,吻他,然后又吻了那姑娘。

“太太,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吻你们,”他激动地说,“的确是的,必须这么做,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用手钓竿钓上这种鱼的。”

“还是称一称吧。”戴维说。

他们来到咖啡馆。戴维称过鱼,足足有十五磅还多一点。那条鱼就放在一块很大的冰上面,那块冰是从尼姆用卡车运来的,是用来冰冻鲭鱼的。鱼的皮肤还是银色的,还是那么美,不过此时背部却已经变成了黯淡的灰色,只有那双大眼睛看上去还有一丝生气。戴维收拾起渔具,把手和脸也洗干净了。这时,那些出海捕鲭鱼的渔船也陆续回到港口。妇女们把闪着蓝色、绿色和银色亮光的鲭鱼卸下了船,装进篮子里,又顶上这些沉甸甸的篮子往鱼库走去。今天的渔船收获很多,镇上的人们既忙碌又兴奋。

“这条大鱼可怎么办呢?”姑娘问。

“他们会要去,然后卖掉它。”戴维说。“这条鱼实在太大了,根本没办法在这里煮,他们也不愿意把它切断。也许他们会把这条鱼送到巴黎,*后送到一家很大的餐馆,也可能有个大富翁会买了它。”

“它在水里游的时候可真好看,”她说,“安德烈高高地举起它的时候,它全身都闪着银色光芒。我从窗户那里看见你拖着这条鱼,身后跟着一群人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鱼实在太令人惊叹了。我们弄条小点的鱼来吃吧。一条小的鲈鱼再加上黄油和香草烤上,就像美国的条纹鲈鱼一样。”

“这鱼让我很有兴致,”她说,“我们不是得到了*特别的乐趣吗?”

他们饿极了,立刻点了午餐。要了一瓶冰镇的白葡萄酒,还要了芹菜和小红萝卜拌在一起的凉菜,以及腌制在大玻璃瓶里的蘑菇,边喝边吃。面包房给他们送来新鲜的面包,烤好的鲈鱼也端上来了,银色的鱼皮上还清晰地印着烤架的条纹,融化在热盘子上的黄油,还有要把汁挤在鲈鱼身上的切成片的柠檬。刚刚被油炸土豆烫得发热的舌头,被葡萄酒冷却下来。这种干白葡萄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是甘甜醇美、香味浓郁、口感清爽,是这家餐馆的骄傲。

“我们吃饭的时候都不爱说话,”姑娘说,“我这样是不是让你感到很沉闷,亲爱的?”

小伙子哈哈笑了。

“别笑我,戴维。”

“我没有笑你。不,我并不感到沉闷。即使你一声不吭,我也不会闷,只要看着你,我就感觉很愉快。”

他倒了一小杯葡萄酒给姑娘,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了。

“我会让你大吃一惊。我还没有告诉你,是吗?”姑娘问道。

“什么事?”

“啊,这事说起来挺简单的,可实际上也挺复杂。”

“告诉我吧。”

“不告诉你。也许你会很喜欢,不过也许你会感到无法接受。”

“听上去好像是件挺危险的事呢。”

“是很危险的,”她说,“不过我不想说了,我想上楼去房间。”

小伙子付了饭钱,喝光了瓶里剩下的酒,然后才上楼来到房间。他看到姑娘的衣服已经叠好了,整齐地放在一把椅子上,就是凡·高画里的那种椅子这里指的是凡·高在1888年的作品《放着烟斗的椅子》,在这幅作品里,有一种用麦秆编成坐垫的木椅,那是巴黎的画室里普遍用到的一种椅子。

,姑娘正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被单在等他。姑娘美丽的长头发披散下来,散落在枕头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掀起了被单,她就说,“你好啊,亲爱的,你是否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事后他们肩并肩地躺着,他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臂,他觉得懒洋洋的,但是心情很愉快。他感觉到她的头在动,不停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摩蹭;他还感觉到她的皮肤丝绸一般光滑柔软,阳光和海水并没有把她的皮肤变得粗糙。她的头发全部披散在脸颊,头一动,头发就擦着他的胳膊和脸。她轻柔地、试探着抚弄他,又仰起脸来,乐滋滋地问:“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他点了点头,又亲亲她的额头,然后捧着她的头,转过来,吻她的嘴唇。

“哦,”她说,“哦。”

良久,他们才又彼此紧紧地搂着躺在一起,她问他:“你就爱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吧?你肯定吗?”

“是的,”他说,“我肯定。”

“我就要改变模样了。”

“不,”他说,“不要改变。”

“我就是要改变,”她说,“那都是为了你,当然也是为了我。我不想说谎,告诉你说不是这样的,虽然你也许喜欢听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发生变化的,不过我不应该说出来。”

“虽然我喜欢惊喜,但是更希望什么都不要变,还像现在这样。”

“那么也许我不该那么做了,”她说,“唉,我现在可不太高兴了。这件令人惊喜的事儿可真是很危险的,不过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啊。这件事我想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早上我才下定决心。”“那一定是你非常想做的事吧。”

“是的,”她说,“而且我一定要去做。到现在我们所做的事情,你都是喜欢的,不是吗?”

“是的。”

“那好吧。”

姑娘从床上溜了下来站在床边。因为他们常常在那个偏僻的海滩不穿泳装游泳,所以她那美丽的身体被晒成了均匀的褐色。她向后扭动着双肩,抬起了下巴,把头摇晃起来,让那一头浓密的黄褐色头发不停地拍打她的双颊。她又向前弯下腰,让头发全部都垂在前面,遮住了他的脸。姑娘脱下那件条纹衬衫,一甩头,把头发甩回脑后,坐在了梳妆台前。她把头发梳成一个马尾,长长的头发垂到了她的肩上。姑娘从镜子里细细地打量了半天,又晃了晃脑袋,然后套上一条宽松的长裤,系好腰带,把那双已经褪色的蓝色绳底鞋穿上了。

“我得骑车到死水城去。”她说道。

“好吧,”他说,“我也去。”

“不,不,我一个人去,我会让你感到惊奇的。”

她吻了他,走出了房间,下楼去了。他看着她跨上那辆自行车,平稳而轻松地在路上行驶,美丽的长头发像欢快的蝴蝶在风中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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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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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海明威人生*后的一部小说,融入了他的婚姻经历,文字简洁,看似一部青春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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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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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青年作家戴维在20年代中和妻子凯瑟琳从巴黎到法国南部地中海地中海海滨度蜜月,沉醉在浪漫的性爱生活中。戴维想继续写作,妻子却只想及时行乐,找发型师把头发铰短,甚至在结识外国姑娘玛丽塔后,怂恿丈夫爱她,三人投入了危险的性爱游戏中。

但“好景”不长,因玛丽塔支持戴维写作,凯瑟琳由妒生恨,把他的手稿付之一炬后留信出走。戴维在玛丽塔的呵护下,文思泉涌,把喜爱的一个短篇一字不错的重写出来,又回到了“伊甸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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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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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1899—1961),美国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1926年出版了长篇小说《太阳照常升起》,初获成功,被斯坦因称为“迷惘的一代”。1952年,《老人与海》问世,深受好评,翌年获普利策奖,1954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主要作品有:《太阳照常升起》《丧钟为谁而鸣》《老人与海》。

苏琦,作家,翻译家,著名学者,毕业后致力于对美国内战前后文化的研究,发表过多篇关于美国诗人、学者生平及其作品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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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

伊甸园

书名:伊甸园

作者:海明威

页数:277页

定价:¥45.0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8-08-01

ISBN:9787514371130

PDF电子书大小:62MB 高清扫描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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