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合唱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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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拯救民勤——一个80后农民和他的梦想  口述/马俊河 整理/周华诚  我是个农民,祖祖辈辈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几百年,沙子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我用一杯水洗脸。  一杯水倒进脸盆里,只能覆盖盆底薄薄的一层。我把脸盆倾斜着搁起,水就积成了一小洼。双手浸入水中,皮肤好像在汩汩吸水。手掌润湿了,双掌贴面,在脸上搓几把。*后,俯身,掬一把水扬到脸上……  我用一杯水洗菜。  把菜先理一理,一杯水慢慢地淋一遍,就算洗好了。洗过菜的水,用来刷锅。刷过锅的水,用来喂羊喂猪。  我也用一杯水洗澡。  很多年前,我离开家乡好几千里,去昆明、成都打工。这才发现,洗澡是可以淋浴的,花洒开着,从头淋到脚。  我的家乡民勤是一块绿洲。在它的西面,是中国第三大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在它的东面,是中国第四大沙漠,腾格里沙漠。正是有这块绿洲的存在,两大沙漠才没有合并成为更大的沙漠。  历史上,民勤是河西走廊上的一颗明珠,古代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现在它同样“著名”——它的特产,就是沙尘暴。  跟我的祖辈不一样的是,我没有一直困守在这片土地上。我20岁就出门打工,到了很多大城市。从此知道在大沙漠之外,山上竟然还有那么多的绿色、河里有那么丰沛的水、天空是那么纯净的蓝……  在我们村,除了沙漠就是沙漠。这些年,村里的青壮年全部出门读书或者打工,很多人出门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我回来了。  半边天瞬间变暗,能见度0米。我问哥这是咋了,哥说,罗布泊爆炸了一颗原子弹。  2010年4月24日,刮了一场17年未遇的黑风暴,天昏地暗的。  17年前,1993年5月5日,那场老风,我就处在中心。  那天妈妈在地里干活,我只有十二三岁,在一边玩,忽然就刮起了大风。朝西边一看,半边天都变暗了,又黑又黄的东西像海浪一样翻滚,像一个个巨大山头倒下来,压过来。妈妈丢了锄头,拉起我就跑:“赶紧,老风来了!”  二三百米的路,我们刚跑进院子,一个黑色的大疙瘩从半空中滚过,院子里瞬间就啥也看不到了。摸进屋,屋里就跟夜晚一样漆黑,电灯打开跟没打开没什么区别,60瓦的灯泡里只能看到红色的钨丝。我和妈妈坐在椅子上,隔了一米左右,能听见讲话却看不见人。我坐着一动都不敢动。  老风刮过以后,天亮了,屋里墙根都是一堆堆的细沙,桌子、被子、身上全盖了一层土。那东西比面粉还细。院子里,枯枝烂叶和细沙都堆成了小沙丘,被风刮来的屎壳郎也在到处爬。  后来我问哥,这是咋了,刮这么大的风。  我哥很神秘,说,听人家说是罗布泊那边爆炸了一颗原子弹。我信以为真。村子里很多老人都传言说是原子弹试验……要不然,哪来那么大威力呢?  刮老风时,正好是放学时间。我们邻县有些学生正好放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风暴中掉进水渠,死了好几个。  离我们家不远有一座山,有人承包了山脚下100亩地种了籽瓜。瓜苗刚长出三片叶子。这一年要是收成好了,能还掉几万元债务,还能挣不少钱。沙尘暴一过,全没了,所有的希望都没了。男人万念俱灰,在被风吹破的茅草棚里,点了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  那场黑风暴,造成50人死亡,37万公顷庄稼受灾,房屋倒掉不计其数。  2010年4月24日的强沙尘暴,比1993年那次还要强。晚上7点多,沙墙从天而降,几分钟之后,整个县城一片漆黑,漫天沙尘狂舞……真是太恐怖了。  民勤县气象局有一组数据,这次沙尘暴的黑灰色风墙高达500米,从西向东,排山倒海,瞬间*大风力10级,风速达到28米/秒……地面能见度0米,持续时间3小时。  一夜间,树林子就被砍倒了。沙尘暴这个魔鬼,也被人亲手放出了笼子。  沙尘暴一起,全国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民勤。我在网上看到很多指责的文章:你们民勤人为什么不保护好生态?为什么要种地,破坏植被,让全国人民吃风沙?  其实很早以前,民勤不是这样的。我家乡夹河乡国栋村,原先叫做 “蒿子滩”,听听就知道,水多,还长着许多蒿子。老人们说,七八十年前,这地方也是河汊纵横,长年水流不断,沿着河道还有一大片胡杨林,到了秋天,胡杨林的树叶变黄变红,很好看。  村子边缘有许多柴湾,长着胡杨、沙枣树、梭梭、红柳、白茨、枸杞、沙米等高高低低的树木和蒿草,植物不断增多长大,阻截了流沙,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立体的生态群落。  小时候放学,我们就来到沙滩上,在树林子边沿抓小蜥蜴(蛇鼠子)、屎壳郎、刺猬。红柳繁殖以后,树根错杂,风吹沙埋,长成一个墩。在这样的树根洞里,躲藏着各种有趣的小动物。有时我们用棍子、铲子,捅进刺猬窝,抓出好几只刺猬,柳条编个筐装起来。  树林茂密,灌木丛生,沙土就固定住了。  变化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发生的。物价上涨,生活开支大,农民只有土地能生钱。当时我们那儿,就连私人商店都没有,也没有人外出打工,大家要开荒种地,就把目光盯上了老树林子。相对一些盐碱滩而言,那片林子的土质要好很多,几十年的枯枝烂叶沉积下来,土壤肥沃,只需把树砍掉,地整平,打口井,就可以长出茂盛的庄稼。  似乎在一夜间,树林子就被砍倒了,成了种黑瓜子的田地,沙地上只能看见一垄垄被白色塑料膜铺成的瓜沟,树林子从此消失了。  市场上黑瓜子的价格一路飙升,顶峰时卖到每斤7块钱。为了多挣点钱,大家不顾一切毁林开荒。市县政府部门、大企业、有钱人,都没有闲着,都在跑马圈地搞农场。  从此,沙尘暴这个魔鬼,也被人亲手放出了笼子,渐渐变得肆无忌惮。  很多年以后,很多人一提到沙尘暴就批评民勤。在我看来,当时的农民也很无奈,因为任何时候,生存才是**位的。  今天其他地方的人应该感谢民勤,因为有31万民勤人钉在荒漠的*前沿,每年吹到南方去的沙尘才不至于太厉害。  很多民勤人逃离了家园。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我要在荒漠里种梭梭。  2000年,我在昆明找了份搞促销的工作,从站街发广告报纸开始,学习市场营销知识,一步步做促销员、业务员、主管、经理……  眼界宽了,也有了对比,我开始关注家乡的问题。  2001年7月,温家宝看到一份关于民勤情况的报告,他写了批示:“决不能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我被这句话震撼了。若是民勤成了罗布泊,我上哪里去呀?我的家乡就没了。  后来我接触到了网络。一有空就去网吧,不是玩游戏,而是看有关民勤、荒漠化之类的帖子,在论坛上有感而发地写些东西。四五年中,我一期不落地看《经济观察报》,读一些书,渐渐学会了怎么思考问题。  2005年我回到兰州工作,离家近了。每回去一次,我就觉得情况严重,沙漠正在向村庄逼近,每年推进十米二十米。我们那儿有句话,“沙压墙,羊上房”,刮了一夜风,第二天,沙子堆得墙一样高,房门打不开了,羊都上了房顶了。绝不夸张。另外,随着石羊河水量减少,村庄越来越缺水,人们生存都面临着很大的危机。  再不能坐视不管吧,我能干点啥呢?在网上认识了一个老乡,叫韩杰荣,1977年生的,大我4岁。他搞了个“拯救民勤网”,我俩相见恨晚,一拍即合。  他懂技术,文采也好,我喜欢写作、摄影,我们就在网络上拉起一个大圈子。“拯救民勤”这个口号,韩杰荣*早提出来,在网上叫响了,后来从官方到民间都在用这个概念。  我们开始联合一些报纸,发起“拯救民勤”行动。民勤的自然环境差,每个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被灌输一种逃离的思想。民勤的教育在全国都很有名气,因为高考是逃离的*佳方式。  逃跑太容易了,但我回到了自己的村庄。  青土湖已是一片沙漠,贝壳散落沙中。生态林基地**片叶子长出来,我流泪了。  青土湖,它曾是民勤境内*大的湖泊,水域面积仅次于青海湖。《水经注》里都有记载,“碧波万顷,水天一色。”1969年前后,这个湖完全干涸沙化。2007年我去时,整个湖区已经是一片沙漠,枯死的芦苇,贝壳散落在沙中,像一个巨大的坟场。  整个民勤,近年来年均降雨量仅110mm左右,而年蒸发量却达2460mm,是降水量的20多倍。  我们现在用水是严格控制的。附近5个村的饮用水,从300米深井抽取,集中供水。一只鸡、一头羊、几口人,每人每天用几升水,一年共多少水,都是定量的。种地也是。一亩地,种小麦多少水,种玉米多少水,种辣椒多少水,地里架设滴灌,水井上安装计量设施,水量都很明确。  生产生活用水分开,人畜饮水每周放一次,每次半小时,时间一到它就停了。我家有两口缸,每次放水的半小时,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守在家里接水。  平时我是怎么用水的?洗脸用一杯水,洗菜用一杯水。只要我省下一杯水,这杯水就能浇活一棵梭梭。  每天我都挂在网上。“拯救民勤志愿者协会”成立以后,2006年我们跟媒体联合搞书画义卖,筹了一些善款,就跟林业部门一起去栽梭梭。2007年我们就开始自己组织志愿者在民勤的沙滩上栽梭梭,治理荒漠化。  梭梭这种落叶小乔木,是沙漠里的英雄,抗干旱,耐盐碱,在年降水不到100毫米、土壤水分含量在0.8%-1.2%的严酷条件下仍能生存。在民勤种梭梭防风固沙,*适宜了。  我们村庄那块被开垦出来的老树林子,前些年因黑瓜子价格大跌,早撂荒了,现在已经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沙滩。狂风一起,飞沙走石,周边的农田庄稼都给打掉了。  我跟村里说,这片地,我以个人名义租下来,50年。你也别收我钱。我用几年时间,全栽上梭梭,你只要约束村民别去破坏,牲畜不要进去就好。  几个村干部和村民一商量,没问题。当即签了个协议,租了400亩。这块地,就叫“拯救民勤国栋志愿者生态林基地”。  **年,我们在网上招募了20多个志愿者,开着私家车来到沙漠边缘。这一溜儿小车进村时,村民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稀奇得跟啥似的。农村人结婚*多也就两三个车。这马家二小子,一天到晚不出门,弄的啥玩意儿呢?  头年栽了10亩地,不多。1万棵梭梭,一个坑种3到5棵,栽完立马浇水。当天不浇,第二天就死了。那地方,*缺少的就是水,远的地方倒是有水井,得靠拖拉机运水,再用水桶拎着,一桶水两个坑,一棵棵地浇过去。  来种树的志愿者,都是省城的白领,他们能来,我感动极了。他们走了,我隔几天就去荒漠里看梭梭。半个多月后,梭梭**片嫩绿的叶子长出来,我真的眼泪都出来了。赶紧用相机拍了照片,传到网上,志愿者一片欢欣鼓舞。  梭梭能活下来,它脚边就能留下几棵草。沙尘暴面前,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梭梭能活下来,它脚边就能留下几棵草,在刮老风时不至于被吹走。草不被吹走,它就能繁殖。年复一年,植被才能自己恢复起来。  从前的那种柴湾恢复不了,只要有一点点草木能自然生长,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从2007年开始,今年已是国栋志愿者生态林基地植树活动的第4个年头。今年春天,我们组织了两次活动,志愿者达到了200多人,是规模*大的。今年栽了300亩梭梭,总面积达到了500亩。4年累计种了梭梭15万株。  *早种下的那批,高的已经超过了两米,直径达到了4厘米。  为了种树,我工作几乎都放下了,可为了有一口饭吃,偶尔还是得出差,靠原来跑销售的老底子赚点生活费。我要是跑出去,就把看管梭梭的事交给家里人。对于我做的事,他们不反对。不反对就是*大的支持了。毕竟,我窝在家里栽梭梭,是没有任何经济收益的。  几年来和志愿者一起栽梭梭,是我这辈子感觉*有成就感的事情。当初,只有一炷香那般细细弱弱的苗子,看它慢慢长大,是很让人兴奋的。  为了把梭梭栽好,我请教村里的老人,还看了许多《沙漠学》之类的书,甘肃省治沙研究所的一些书和论文,我都搜集来读。为了人工繁育胡杨,我跑到甘肃省图书馆,查到一册上世纪50年代末的油印本,还是孤本。拍下照片,在电脑上一字一字整理出来。  此后我开始试验繁育胡杨。我们村子原有片胡杨林,历史上达到七八千亩。我找了块原先生长过胡杨林的地方,现在是一片荒滩,30亩,开始搞封育试验。  还弄了个大棚,在大棚里扦插、移植胡杨枝条,已经长出来了。希望有一天,能把胡杨人工保护繁育试验基地搞起来。  我们的志愿者队伍也在一天天扩大。从当初的四五百人,到现在注册人数已经过千了。全国各地的都有,民勤人居多,还有香港、台湾人。此外,还有国外的人士。我们有一个专门网页(www.minqin.org),发布活动信息、接受志愿者的报名。  民勤这片土地上的事情,已经牵动着所有环保人士的心。许多志愿者来到大漠深处,10个人挤在我家的大炕上,或在院子里睡帐篷,只是为了给沙漠种下一点绿。我常常会觉得,我只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的身份很尴尬。有时觉得自己很孤独。为什么要回到这么个破地方来?  谈了好几年的女友,还是离我而去了。  她家人让我去大城市上班。说,别再留在这个破地方了。  我性子很倔,当然不肯。这是对一个地方的歧视。我的生活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而不是由你来帮我决定。  就这么分手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能怪她。如果她选择了我,就意味着选择了荒漠,哪个女人会这么傻?  我在网上的时间多。有女网友说,“沙漠里的鱼”(我的网名)有想法,会做事,厨艺也好,当男朋友肯定不错。我就回复她:你来我们村看一下吧,也别单独来,就跟志愿者一起,看一眼,你就不会对我有任何幻想了。  告诉你,我家里每天早上得拿个刷子刷炕,一扫一堆沙土。用水也那么不方便。每天吃饭能把你吓跑——吃的是馒头就开水,那个硬,超乎你想像。平常一蒸一锅,吃一个月。外地人一吃,满嘴起泡,那玩意儿比石头还硬,打狗都行。  我常常觉得自己很尴尬。我要是粉碎憧憬,去城市里混,找一份月薪几千块的工作不成问题,找个老婆、成个家,都不成问题。可我现在就是个农民,在城里没一份产业,算不上城里人。  你要说我是个农民吧,我跟农民也不一样,思维方式、生活方式都完全不同,在村里我找不见一个能说上话的人。  这么些年,我和韩杰荣两个人做着大部分的工作。我想,要是能有一个人,可以分担快乐和忧虑,对我个人来说,生活也许会好很多。可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回到这么个破地方来。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孤独,心里也煎熬。  想做,就去做了,就是这样。通过网络和GPS定位,你可以随时看到梭梭的生长。  我是把这件事当事业来做的。  你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也许吧。我是个80后,我的世界观已经跟我的父亲、爷爷他们完全不一样了。我在城市打工能挣点钱,但是找不到自己的人生价值。在沙漠里种树以后,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我的视野不仅局限在我们村庄,我所做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这种话很空吗?不,当我把种下的梭梭长出绿叶的照片发到网上时,那么多人一起欢呼,我觉得值。  想做,就去做了。就这样。  韩杰荣,网名“大漠飞鹰”,计算机专业硕士,属于诸葛亮类型的人。他本职是在一家生物能源公司任职。每一个项目,他总揽全局,我具体实施。  我们的网站得到了业界肯定,参加了“中国公益2.0培训项目”的两轮培训。  2010年4月13日,北京。在国家民政部和英特尔公司共同举办的“芯世界”公益创新奖颁奖现场,“拯救民勤志愿者协会”提交的《我们的村庄,我们的家乡——互联网现实植树平台》公益项目,获得了“芯世界”公益创新奖先锋奖。  简单一点说,就是要搭建一个完善的互联网平台,在网络地图上标注需要治理的村庄,并结合动画技术,真实再现当地环境现状,吸引公众参与沙漠化地区的生态保护治理。  人们可以通过网络、短信捐助资金,捐10元钱就可以在沙漠里种下一棵梭梭。然后只要通过电脑网络或3G手机,你可以随时查看到这棵梭梭的生长情况,以及那一片荒滩的前后变化。  这个平台的架构,现在还在进行中。我们的目标是,每年实现20个村庄、4000亩荒漠的植树治理。捐助的人,可以实实在在地看到这棵树,而我们,也有个交代。  英特尔基金会特设100万元人民币,由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和英特尔中国公司共同主办。我们将得到基金会的资助。  是啊,你想吧,民勤有不少于30万亩的荒滩地,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我们就可以把绿色更多地铺展开来。  有人说沙尘暴要想完全根治,是不可能的。改变环境,不是栽几棵树那么简单,还要转变当地人经济和思想上的落后,要依靠更多更多的人,一起参与。  我们还是要像西西弗斯那样,把保卫家园这件事一直做下去。  星星点灯  口述/江觉迟(扎西梅朵)整理/周华诚  那是一个很美很原始的地方,但我不能告诉你它在哪里。  活佛说,反正你也出不去,不如我让小喇嘛陪你走走看看。这个机缘,只能说是上天注定要我遇上的。  以前我是个背包客。怎么说呢,简直到了狂热的地步。没事就往外跑,越是山高水远荒无人烟的地方,越是喜欢去,独行。  2002年开始进入藏区。后来每年会进入一次。2005年,我开始走川藏线,遭遇了一场大塌方。塌方路段大概300米,我从支线绕远路,用了好几天时间。  驴友都有一种别人难以理解的情结,就是所谓征服,必须真正地走完全程。这个地方塌方了,你绕回来也要把它走完。  我又回头走这段路,结果在一条小路里又遇到塌方,困在了山里,粮食也快没了。有一家藏民对我很好,给我吃的。住呢,可能是他觉得家里太差,不好意思让客人住,就把我带到了山下一个寺庙办的客栈里。说是客栈,其实就是供人歇脚过夜的地方,很简陋,七八个人睡大通铺。从寺庙走到这儿,一天,再从这儿往下,还得一天,所以僧侣、信徒、过客都要在这里歇脚,住上一夜,才能出去。  要不怎么说是机缘呢,山上寺庙的活佛下山办事,因为塌方,他也滞留在客栈。有一天闲来无事,我就对活佛发感慨:这地方咋这么贫穷呢!  你平常出去旅游,肯定走大路,开发早,沿线藏民比我们还富。我是走到了真正原始的地方,看到很多人家里徒有四壁。活佛说,你不知道,上面还有更贫穷的。反正你也出不去,不如我让一个小扎巴(小喇嘛)陪你走走看看。  再往上,就是高原牧区。我一看就震动了。牧民一家就一顶帐篷,没有床,晚上睡觉直接在地上铺一张毛毡,上面盖一床毯子。长年如此。好些小孩在草地里打滚。*后出来的时候,我只留了身上一套衣服出来,什么户外装备、衣服,都被我留给了山上的娃娃。  那地方海拔4000至4700米,自然灾害多,洪水、泥石流、雪崩,灾害一过,有孩子就成了孤儿。活佛说,他那个寺庙里收留了5个孤儿,还有周边一些贫困孩子想收留。他想给孩子们找个老师,给他们教知识。那些孩子太需要人了。  这话我也是随便听听,听着听着就心下一动,随口说,有机会我来教他们。我哪知道,这么一说,一粒种子就在我心底种下了呢?  那里非常遥远。我先坐火车,再换汽车、拖拉机、摩托车,再骑两天马,还要步行,翻过大山。  我生活原本很安稳,单位是安徽安庆*好的大国企。  我也很赶时髦,大家连电脑都没摸过,我就花9600块钱买了一台386。刚搬回家,邻居说,怎么还有白色的电视机?所以你看,我也是城市生活过惯了的人。  我去藏区支教,根本没想太多。佛法里头有一句话:“想到了,就去做。”有些事,你现在放过,以后也就没了。我父亲也是老师,他心地善良,曾抚养一个贫困学生从初中到大学。我把想法跟他一说,他还是很理解。这样,我在家人和活佛的支持下,真正到了那片草原所在的山区……  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那个地方的具体地址。我只能说,那片草原在甘孜州,在地图上看,就是横断山脉北段的一道褶皱里。那里非常遥远。我先坐火车,再换汽车,再换拖拉机,再换摩托车,再骑两天马,还要步行,翻过大山。从安庆到草原去一趟,得花七八天时间。  那里没有公路,至今还不通电。他们的生活跟外面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几乎没有任何与现代文明有关的东西。海拔那么高,即使有米,饭也不能煮熟。没有水果,没有蔬菜,只有糌粑和酥油。  帐篷外,牧民们站在那里,挽留的话一句也没有,只是面向我唱起歌来,我的脚步,就再没迈出去。  你看我,是不是比实际年龄老很多?除了下来治病,我多数时间都待在那里。这5年中,我连化妆品是什么都快忘记了。  我的主要工作,是寻找那些散落在草原山区的失学儿童,以及孤儿。我想得挺美好,但是一开始,我就碰上了太多困难。  首先是吃。每天吃糌粑,就着酥油茶,一天四顿。意志再坚强,你也抗不过身体。天天吃这个,太干燥了,便秘,肛门出血。在海拔那么高的地方,我就怕出血止不住。就想起妈妈曾说,在饥饿的1958年,她因为吃油树皮而导致便秘出血,后来送进医院,医生什么药也不用,只给一碗猪油,喝下去,竟然好了。  想起这,我就在风干的牛排上寻找牛油,一小撮一小撮抠下来,熬成油,捏着鼻孔一口灌下去,果然后来就好多了。这个也成了我在草原上特有的“秘方”。  好几年以后,我下山,乘汽车回成都,一路上看见菜园里碧绿的青菜,眼睛都直了。至今我吃饭,只要有青菜,哪怕一小片我都不愿浪费。  睡觉也非常头痛。晴天还好,一下雨,那真是说不出的受罪。牧民的帐篷大都是牛毛织物,而且编织松弛。所以外面一下大雨,里面必是细雨蒙蒙。初上高原的人,本来就缺氧,又不能把头包在毯子里不出来,所以我肯定是打着雨伞睡觉的,要不然,头发和脸都会被淋湿。  *折磨人的是洗澡。当地人,是妻子和若干个丈夫共同住在一顶帐篷里,还有一大堆孩子。你要想洗个澡,简直是非常困难的事。就这样忍着,拖着,感觉身体是不是要发臭了,有一天我狠狠心跑到小河里用雪化水洗身子,一回帐篷就发烧,差点因感冒患上肺水肿,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洗了。  从身体到饮食到睡眠到卫生,实在有些支持不住,我有点动摇了,想回家。  准备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第二天一大早,我背个包裹从帐篷里出来,发现帐篷外竟然全是人。牧民们都站在那里,挽留的话一句也没有,只是有人面向我唱起歌来,我当时的脚步,就那样再没迈出去。  上高山草场找一个孩子,后脑勺像是有把锋利的钢锯,有节奏地锯着。呼吸也不行,就像有人捂我的嘴。  四处去寻找孤儿,是*艰难的。我记得刚开始,由一个寺庙小扎巴带路。我们几乎天天在爬山。爬不完的山。一座又一座。  雨季,那些大山危机四伏。山路经常是断的。一些被泥石流冲断,一些被溪涧淹没。很多路段上面淌着雨水,下面冒出地泉。一脚搭进去,半裤筒的黑泥。雪山下的丛林道路基本都是这样。  高山牧场又不一样,因为海拔高,气候极度不稳定,刚才还艳阳高照,一会儿后冰雹就砸下来了。有些草原六月天也会下雪。身上衣服都是干了湿,湿了干,回忆起来真是痛苦。  有次我上高山草场找一个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一天感冒引起,突然出来严重的高原反应。我后脑勺痛得那个厉害,像是有把锋利的钢锯,有节奏地锯着。呼吸也不行,就像有人捂我的嘴。  我往口里倒进一大把仁丹,含在舌头上。我都怀疑自己快要死了。不是笑话,我当时的确是颤抖着手,在一张纸上写下我姐姐的手机多少多少,我家庭的电话多少多少。这张纸揣在兜里,我想,要是真死了,可以让身旁人**时间通知我家人。  开始哑巴对我特别不信任,好像我要带走他的孩子到哪里卖掉一样,谁来跟他比画,解释,都不行。  寻找到的孩子呢,也不是每一个都能顺利带回学校来。  我记得有一次,刚上草原不久,因为语言障碍,藏民对我的工作也不是特别信任。他们不知道一个从遥远地方过来的汉人,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帮到孩子。所以在草原上,一个哑巴牧民家,我就遭到了拒绝。  哑巴的老婆病死了,丢下两个孩子。哑巴一个人拉扯着他们生活。哑巴对我特别不信任,好像我要带走他的孩子到哪里卖掉一样,一直呜啦呜啦地叫嚷。谁来跟他比画,解释,都不行。  我感觉这个事,非常委屈,非常难过。我天没亮就起床赶路,走到半夜扎帐篷睡觉,走了整整两天才到你这儿,可你一点都不领情。我就像一个要饭的,低声下气跟你讨,你还不给。  我不服气,也不管这事成与不成,只帮他干活。过了两天,带我进哑巴家的邻居无意中说:哑巴家过几天要耕地,到时要借他家的牛,到时再劝他吧。我就说,那我来帮他犁地吧。  当时的确是句玩笑话。但这邻居却认真地问,你怕不怕牛?我说不怕,牦牛多温和啊,从来也没看它们攻击过人。邻居说,那好,我今天也要耕地,你来学怎么样?  我就学。耕地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两头牛前面抬着杠,那力气多大!还要手用力压犁把,把犁头插进土地。学了好久也不太利索,但好歹能像模像样站在地里了。  第二天,我又去了哑巴家,什么也没带,也不跟他打招呼。只和他邻人赶来两头牛。我开始帮哑巴犁地。哑巴吃惊得嘴也合不拢,又是叫又是笑又是拉扯着他的邻居,像是看到一件稀奇事。  听到哑巴哑着嗓子笑,我心里乐了,感觉这事成了。你说这是个秀也好,但是作了这个秀,哑巴被感动了,亲手倒酥油茶给我喝。我呢,心里高兴,手掌上皮都磨破了,也不知道。  *后,哑巴很放心地让我带走他的小儿子。  哑巴的邻居,是个很善良的人。他对我们学校非常支持,只要来学校,都会带点东西来。有一天晚上,很黑,他在咚咚地敲门。也不多说话,一只大牦牛腿和半袋子面粉送进来。我们第二天就用这牛腿和面粉,做了一锅香喷喷的“面壳”。后来有孩子见到他,只喊他“面壳”阿爸。  我念“姐姐”,藏文老师说“阿加”,我念“我爱你”,藏文老师说“阿汗那加”。孩子们说“姐姐,我爱你。”  你问我为什么要四处去寻找孤儿,寺庙里5个孤儿带带好就够了。不,我不是这么想的。如果我在内地,不来这儿,我也能创造人生价值。但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要多帮助几个孩子,尽量把这事做好。  藏地因为信佛,不杀生,只要是怀孕她们就会生下来。如果非婚妈妈生孩子特别多,或者生活特别贫困,那她们的孩子就有可能成为孤儿。活佛和喇嘛们四处游历,去各个寺庙朝拜,在路上遇到孤儿,他们就会带回来,或者给我们提供信息,然后我们去找。  学生慢慢多起来了。我们的学校是碉楼学校,一楼教室,二楼生活。目前有27个孩子,年龄在5岁到13岁之间。  那些孩子,这么说吧,野得很!在草原上放牛放马习惯了,调皮得很,哪里坐得住?不用几天,就不安分了,想着法子逃跑。跑了,你就得满山遍野地追,把孩子找回来……  那些孩子,在进学校之前,就跟小牛小马一样,小牛小马认识的世界,就是他们认识的世界。我们教这些孩子,就像妈妈教一岁的孩子一样,从牙牙学语开始。  学校除了我,还有一个藏文老师,是寺庙派出的喇嘛。每次上课,我们都一同开始。我说:“阿爸!b—a—ba!”我让孩子们看我的嘴形,“ba——!”藏文老师再用藏语把意思告诉孩子们。  这个过程很艰难。我念“姐姐”,藏文老师说“阿加”,我念“我爱你”,藏文老师说“阿汗那加”。孩子们学会了,藏文老师就对他们说,“你去跟扎西梅朵说,姐姐,我爱你。”我的藏文名字就是扎西梅朵,意思是吉祥之花。  只要这个学校还在,孤儿还在收进来,那么我们永远要教这一课。对孩子们来说,这是他们人生中的**课。我希望他们从这里开始,学会基本的文化知识,学会思考,更有方向地把握自己的人生。  我并不是谁派来帮扶这些孩子的,我是来接受孩子们点化的,他们给我的人生打开了另一扇窗。  这么多年,跟孩子在一起,有很多的酸甜苦辣,都很繁琐、细碎……都不说了吧?  我不想把外面的观念强加给他们,好好读书,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学校,*后找个好工作……不是这样的。我所有努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他们学会思考。  一个孩子逃跑了,我们去把他找回来,找了整整一天,全身又累又湿,第二天我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别的孩子要照顾我,我不让,非让这孩子照顾。  “你逃跑,你给别人带来多少痛苦,这样的行为是不是不对?如果你不跑,老师也不会生病,你也不用在这里陪着我,这会儿早跟大家在外面玩了……”听我说,他低下头,不言语了。第二次如果他要跑,他就会想一下:如果我跑了,老师他们会来找我,老师会生病,我也不能出去玩……  是的,就这么琐碎。  孩子们天性善良。你要跟他狠,他比你更狠。你要是一哭,他们倒软了。刚来时他们把我弄哭是家常便饭,后来慢慢地,孩子们也都不气我了。  他们就是我自己的孩子。时间长了,他们也懂得爱,也学会珍惜。  在高原上待久了,我身体不好,经常头晕、贫血、咳血。有一天,我上课时发现有三个孩子不见了。到处找,找不到。到很晚的时候,至少九点吧,三个孩子才灰头土脸地回来。  我已经急得没有力气责备他们了。我坐在门槛上,孩子们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一包东西。我说,是什么?你们跑哪里去了!语气有些冲。  他们有一个在微微笑着,另两个显得很委屈。不久,就是我自己特别难过了。原来,孩子们是听人说,有一种树根可以治我的贫血。他们跑到山里面寻找这种东西去了。其实找回来的都不是那种树根,他们挖错了。  我后来晒干了这些树根,一直保存。  还有个孩子,父母离世,他自己一只眼睛失明。调皮的同学常欺负他。这孩子*让我感动的是特别粘我,特别会心疼我。他会不停地给我倒茶水,不喝也给你倒,我想他是没有别的方式能够感谢我、报答我。只要有水,他也不管我喝不喝,就给我倒。我身体不好,偶尔回安徽治病。只要他听说我要回去治病,那几天他吃饭就少了。  这些事,我都记在心里。有时候,在深夜里面对湛蓝的星空,就会想,我并不是谁派来帮扶这些孩子的(当地曾有藏民说我是菩萨派来的);我来这里,只是来接受孩子们点化的,他们给我的人生打开了另一扇窗。  换了好多医院,都查不出我的病因,却一概地说:“千万不能再上高原了。”可我怎能不回去呢。  我的心口痛得厉害。有时躺在床上,感觉天旋地转。咳也咳得厉害。三个整夜睡不着。我急了,说不行,得赶回老家去。赶回去时,父亲已经走了。  父亲曾对我说,要做,就不要放弃,好好做下去。  还是要上高原。那么多日日夜夜,我无法放弃山上的孩子们,他们也需要我。有人问我,在高原上坚持了5年,你是用什么精神做到的?  我说,坚持的精神,我是没有的。只是一种责任感,以及一种情感在支撑我。我已经做了5年,没有理由前功尽弃;孩子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  因为身体关系,我不得不回到城市治病,换了好多医院,也换了不少医生,都查不出什么具体病因,却一概地说:“千万不能再回高原上去了。”可我自己知道,我怎能不回去呢。  在高原的每个夜晚,孩子们睡了,我在一盏酥油灯下,对着窗外的清风明月写诗,记日记。几年下来,每个夜晚都是如此,我记下了几十万字日记,还有那些长长短短的诗句,都是我望着天空写下的。  高原上的夜空,是幽蓝幽蓝的,云彩一朵一朵漂浮着,月亮和星星就像钻石一样挂在头顶,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我看着孩子们渐渐地长大,从小牛小马一样的无知幼童,长成知情懂事的少年,我像一位母亲那样感到骄傲。  几年下来,我知道自己也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我在城市里生活,觉得经济很重要,房子很重要,我甚至不能理解别人的快乐——我对人家说,干吗把时间花在打麻将上,有那个时间,不如去爬山,因为爬山对我来说是种快乐。但我却不理解,人家打麻将也是一种快乐。  现在,我能理解不一样的人生了,我经历了那么多,有过富足无忧的城市生活,也度过贫穷到一无所有的日子,看过了那么多大苦大难,见过生离死别,我看到每个人都活得那么努力,活得不易。所以,我想明白了,知道了人生中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用一辈子去追求的。  我只是想让更多人了解真正的藏区,关注这片土地,而不是关注我。我非常害怕那里的宁静被打破。  我把自己写的日记整理成一部小说《酥油》。我根本没想到,出版后能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响。但是同时,也给我带来很多的困扰,很多很多媒体在采访我、关注我……有一个星期,我每天不停地在讲话,直到声音嘶哑,再也讲不出话来。  其实,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只是想让更多人了解真正的藏区。我想让更多人关注这片土地,而不是关注我。  我非常非常害怕的一件事就是,媒体挖掘出我所在的地方,然后一窝蜂般地拥去。那里的宁静一旦被打破,一切就全都没有了。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们,成为那种照一张相向你要5块钱的人。真的。所以在一切场合,这三个问题——那个地方在哪里,学校名称是什么,孩子们叫什么名字——我一概保密。  真的,我知道,这些天,我的孩子们唯一希望的,就是我能早点回去。  学校现在有寺庙庇护,有爱心捐款,生活方面不成问题;孩子们也不在乎物质生活,他们只需要一个老师。我多想找到另一个跟我一样的人,愿意照顾和教育那些孤儿;她一定要比我更有爱心,比我更坚强,身体也比我更好。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高原还能坚持多久。  目前,我是全身心地投入寺庙孤儿院的工作,完全付出,没有收入。我个人这些年也是只身一人,生活,并在做着这个事。我希望大家不要关注我的个人生活,更多关注那一片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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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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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绚丽的舞台之外,在聚光灯照不到的地方,平凡的生活中蕴藏着一个个关于梦想的故事,远比演出更精彩。  他放弃繁华的都市生活,回到西北的荒漠,只为种下绿色的希望;她将*好的时光留在寒冷贫瘠的高原,为孩子们带去学习的机会;她曾为革命历经九死一生,纵被世人误解亦不改初心;深爱的恋人在动荡的年代失散,彼此等待与寻找了数十载,终却为爱选择不见……  爱与守护、迷茫与挣扎、选择与追寻,交织在他们的梦想中,照进了现实。世界纷繁嘈杂,但总有些梦想是我们念念不忘的净土,总有些梦想让我们深深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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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序 为了永不凋零的梦想我的中国梦高声部:明亮的、壮丽的、抒情的主旋律,使命之梦、大爱之梦。拯救民勤:一个80后农民和他的绿色梦想八百个艾滋孤儿的妈妈从司令员到农民滇池卫士张正祥洗尽风尘为死囚辩护星星点灯不让你轻生我是阿里木放牛班的孩子李跃儿和她的芭学园善终中国人的梦中声部:宽厚的、磁性的、饱满的和谐旋律,个性之梦、天赐之梦。小狼格林和我90后读家史父亲的纪录片黄土高原上的娃娃村长梦想在路上神偷阿正烈士的战友乱世佳人:在吉尔吉斯斯坦撤侨行动中从北大保安到北大学子哭泣的桂花树在不是“王成”的日子里活成大师在中国做唐·金往事如梦低声部:圆润的、温柔的、低回的沉吟旋律,心灵之梦、时空之梦。红色特工的海外传奇西路军女兵幸存者潜伏在日本宪兵队六百难童忆“梅华”飞鹰远去,魂浸中华拉斐德路422号神游林东一中来自50年代的情书我的父亲王芳千岛湖事件触不到的恋人跋 我倾听人生

封面

梦想合唱团

书名:梦想合唱团

作者:赵晴主编

页数:323

定价:¥39.0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11-01

ISBN:9787308121637

PDF电子书大小:143MB 高清扫描完整版

百度云下载:http://www.chendianrong.com/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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